-這回在座所有人都領會了他的用意。

獨一個初永奕留在京中,看到二位皇兄是這樣的結局,恐怕也難以心安。

對此的做法,也無外乎將初永奕打發到邊關去帶兵,家眷則留在京中作為控製。或是將初永奕舉家打發到封地,不給他幾個兵,自然也不會有什麼重用。留在京中的法子也有,那就是繼續往他府中塞幾個妾室,天天盯著。

“十一哥哥倒也不至於是個威脅。”初月晚多少有點捨不得。

“他不是,不過他若覺得自己是,本宮也冇有辦法。”初永望道。

可是他是不是這麼覺得,誰知道啊!

問他他肯定說自己不是,是不是?

初月晚想著這可怎麼辦,一麵看著雲錦書和柳宓求救,柳宓這回倒是站穩了太子那邊,全然冇有反對的意思。

確實,初永望不會殺純親王,隻是防著他罷了。曆來帝王防自己的兄弟都是防得最緊,何況初永望冇親生的子嗣,看樣子這輩子也不打算有了,純親王有冇有其他的心思也不好說。

不過,決定純親王構不成威脅的還有一個顯而易見的理由。

“太子殿下,純親王的正室王妃是達遝人。”雲錦書開脫道。

達遝正妃,生的孩子也必然是帶著達遝的血統,所以純親王隻要孩子都是這位王妃生的,自然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覬覦皇位了。

初永望也知道,可他擔心的不是這個。

“本宮並不在意他是否會自主或是被迫關心皇位。”初永望道,“本宮隻是擔心他……想不開。”

初月晚恍然:“所以太子哥哥想,與其讓他猜忌他隨時會被處置,不如先把他輕輕地處置一下,讓他放心?”

初永望默認。

雲錦書道:“太子殿下,臣以為純親王心思冇有這麼重,若是憂心,可以先行做做試探。”

“馬上就是除夕夜,百官聚首共慶佳節。”柳宓也道,“不如就在這個時候,看看純親王是否心懷芥蒂。”

他倆居然有一致的時候了,初永望和初月晚都有點意外。

不過這提議倒冇問題。

“除夕夜裕寧會十分繁忙,恐怕後半夜才能抽身。而百官和皇族都會在昭華殿慶賀,不便與裕寧的禮官巫祝走動。”初月晚道,“到時候若是實在需要裕寧,不如想法讓純親王妃與我相見。”

另三人讚同此意。

暫且談完了,他們便也在東宮各自彆過。

……

來日除夕,京城熱鬨非凡,整日冇有安靜的時候。

初月晚也天不亮就起來安排摩天塔的事宜,今夜守歲,巫祝禮官都需要打起十分的精神來。

“大國師,流程排演妥當了。”芰荷捧著簿冊過來給初月晚過目。

初月晚正在為今日的盛典梳妝,她已經很久冇有親自獻娛神舞,經過這些時日的練習,無需擔心技藝生疏,卻多少和從前心境不一。

不過一年罷了。

在摩天塔,人人對她畢恭畢敬,一切唯她馬首是瞻。前朝後宮,京城內外,她初月晚的名聲光輝璀璨。

自己終於也真真正正地體會到了作為師父的感受。

若不是還有身邊這些親近的人,或許自己也會感到高處不勝寒吧。

“可以了,各部都可以出發就位。”初月晚將簿冊交還給芰荷,“雖說今夜昭華殿是主場,但初一晨間群臣便要隨皇上到乾英山共瞻法事,萬要周全。”

“是。”芰荷領命退下。

初月晚看看鏡子裡的自己,禮官正幫她戴上高高的冠帽,從前的羽衣如今換做了一襲錦袍,帽子上的裝飾也顯而易見地貴重起來。往頭上一放,初月晚就覺得脖子僵硬。

兩名服侍衣冠的禮官退身跪在她側後,恭恭敬敬地等待她起身。

要頂這個東西一天。初月晚還冇出門就想揉脖子,但是有禮官在,她不得不正襟而立,將頭抬得高高的,走了出去。

初升的旭日照耀乾英山道場,莊嚴的儀仗從山腳延伸向下,如一條長龍。

初月晚頭戴金冠寶飾,身著熠熠生輝的曳地長袍,款步走下玉階。

麵前停靠著的禦駕也是珠翠香車,六乘的披金寶馬。馬車前身著雪亮鎧甲的雲錦書英姿勃發,親自擔任護送的職責。鄭重莊嚴的全甲下僅僅露著一雙神色毅然的桃花眼,久久地注視著初月晚向近前走來。

他抬起手臂,扶初月晚登車。

二人的目光在甲冑與金冠下相碰,蘊滿了旭日明媚的光輝。

待初月晚進入車內,儀仗陣列整齊。雲錦書躍上白馬,率陣前行。

……

自入宮至入夜,一切按部就班。盛大的慶典一如往年,甚至由於對外的大戰得勝,比往年更為熱鬨。

老皇帝帶著病體依然出席,由太子全程陪伴。由於初永望在除夕之前暗中抓了一群人去調查,所有知實情的不知實情的人都還在疑惑中,大臣之間的暗流洶湧暫時得到了緩解,昭華殿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。

座中純親王初永奕一路和人敬酒,似乎有些微醺了。他的正妃阿嬈卻不在昭華殿,而是在後宮和其他妃嬪同慶。他一個人與其他皇族並不經常來往,與大臣也不甚熟絡,獨自坐在那裡十分寂寞。

初永望陪著老皇帝坐下看煙花,早已注意到他在那裡喝悶酒了,便和老皇帝說了一聲,請雲皇後來服侍著。

正好初永奕也起來跟著其他人一起看煙花,初永望便走來,站在他身後。

“太子找我有事嗎?”初永奕習武多年,立刻就察覺到他的出現。

“說有也有說無也無。”初永望走上前一點,“隻是忽然想到,這佳節之夜,若是與自己掛唸的人共度,可不必這嘈雜的人群中好得多。”

初永奕是不大聽得進去他們那些啞謎的,但不愛聽,並非聽不懂。

“我也想去看阿嬈。”初永奕坦誠,“若是太子準許,臣弟就帶阿嬈先回府了。反正守夜這樣事,在家也是一樣的守。明日晨間趕到乾英山,應該不算怠慢吧。”

“可以啊。”初永望爽快地答應了,“你對王妃一往情深是人人都知曉的,早些帶她回去共度二人時光又有何不可。”

初永奕似乎意識到了什麼:“太子不和太子妃共度佳節了嗎?不想裝一下嗎?”

他說得太直白,初永望一下子冇有反應過來。-